【OP/罗路】五次特拉法尔加.罗想到了死,一次他没有

海贼王/罗路

全篇罗视角,很少小天使,基本都是罗。趁着动画这篇章还没彻底完结,来搭个末班车。然后坐等同盟君打四皇。

最近瓶颈期我写什么都是一坨屎,但没有粮饿得我简直要哭出来。

文依旧充满着个人理解;情节捏造有,角色ooc可能有。产粮不易,多多担待QAQ

下面正文。

 

 


 

“求你将我放在心上如印记,带在你臂上如戳记。因为爱如死之坚强。”

 

 

 


ONE

  特拉法尔加.罗第一次见证死亡,是六岁时邻居的一场葬礼。

  邻居家的那位女主人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躺在棺材里头却一头如雪般的白发。死人本来就苍白,再加上那满头白发,诡异的像是用雪堆成的塑像。小孩子的哭声从隔壁传来,罗远远地看见修女低垂下头颅,棺材从她身边被抬起,慢慢地穿过街道。

  他们父母黑色的背影在参加葬礼的人群中闪现。拉米背靠着窗户,想要去呼喊爸爸妈妈,却又胆怯得不敢去看。死亡对于她来说,像是节日里带着诡异面具的怪人,面目可憎,会抓走不听话的孩子吃掉。反倒是一旁罗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仿佛看见的不是哭声与死亡,而是雪花与白色大理石;冰冷,精致,缄默至土中。

  拉米脸色苍白,用手挡住眼睛,仍透过指头缝偷偷往外张望。一抬头,却正好看见了一旁哥哥的表情,她便轻轻地拉了拉对方衣角。

  “别看。”她说,“要不然你也会被带走的。”

  罗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他这才转过头,望着自己的妹妹:“不,那不是传染病。我不会被带走的。”

  “但是那好可怕。”拉米说,抓着他衣角的手微微松开,“你不害怕吗?”

  罗不害怕。虽然父母总是会避开他们去工作;为伤者疗伤,为死者蒙布,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不清楚。人会死亡,会有一天不再呼吸,不再说话,不再微笑,像是入睡一般永恒地沉默下去。就像他躺在棺材里的那个邻居,苍白的脸和雕塑一样不再浮现痛苦。

  “别害怕,拉米。”罗说,“它不会靠近你的。我会把它全都赶跑。”

  拉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血色,眼睛里又重新绽放起天真的光亮。“哥哥真厉害。如果爸爸是世界上第一的医生,那哥哥就是第二啦。”

  “——只有第二吗?”罗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精神。这时候街区的钟被敲响了,丧钟会为了死去的人们指引去天堂的方向,修女曾经这么告诉过他。

  罗又忍不住把身子往外探了探,棺材和人群朝郊外走去,棺材在视线中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点。天堂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他曾经很没有礼貌地大声在教堂驳斥教会的天堂与灵魂之说,但在愧疚地目睹修女宽容和慈祥的笑容后,他便然模模糊糊地在心中保留了这一席不属于医学课上的奶与蜜之地。可他现在他绞尽脑汁地回忆修女给他看过的书上插画,记忆中那些模糊的牛奶河与金银树,竟很快就变成了父亲书桌上骨骼和血管的剖析图。

  拉米又拉住他的衣服,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哥哥,我头好晕。我们一起去吃东西好不好?”

  罗没有回答她,视线依旧追随着那黑压压的丧队。他们要去哪儿呢?棺材合上,木头封蜡,死人明明哪里都不会去了。他想到:下一秒,下一分钟,乃至过后无数个明天,时间流逝,但却不会再光顾他的邻居了。所以哀悼的人们才会哭吗?所以躺在棺材里的人才会笑吗?

  拉米生气地跺了跺脚,在罗走神的时候爬到一旁的橱柜上去了。她想要够在上面的饼干,却把相框碰掉了,然后因为木头吱呀吱呀的声音而害怕地叫了起来。

  罗一抬头吓了一跳。父母不在,他只能靠自己手忙脚乱地搬来椅子,一边骂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妹妹从壁炉上捞下来。小女孩刚开始差点要哭鼻子,但是后来被哥哥捉住后,便又开始露出了笑脸。

  “哥哥好紧张啊。”她又像是嘲笑,又像是得意。罗瞪了她,刚想反驳一句,却又被抢了话茬,“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呢。”

  “是啊。”罗点了点头,介有其事地说,“死了的话,就不会跳了呢。”

  拉米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小脸被一句话吓得惨白,眼看着就要再次哭哭啼啼起来。罗便适可而止地安慰了她一句,问她想吃什么。

  拉米开始一连串地报着想吃的东西。外面的钟声还没有停止,罗微微转头,就看见一群被惊起的白鸽扑棱着翅膀飞过。它们聚拢又分散,掠过黑色的人群和白色的城镇,像是那死去邻居破碎的灵魂那样,消失在天空尽头。

 



TWO

  罗从烧得只剩下黑色骨架的医院废墟中找到了拉米的发夹,还有那架曾摆放在病房里的小小单车;那是拉米曾经在祭典上回答对十个问题后得到的。单车太大了,所以他只带走了发夹。

  他的肺被灰尘和星火所填满,十指漆黑如同那些被烧成一团卷曲的黑色固体的死尸。而那枚发夹躺在他手心里,抹去了灰尘,反倒是崭新的光亮。

  然后他跌跌撞撞,半跑半爬地穿过毁坏的街道,迈过开始被蚂蚁和秃鹫所蚕食的尸体,回到了家中。他把父母埋在了后院,所以他也一同把发夹埋在了附近。

  他的家并未被彻底的烧毁。罗拧开房门,气喘吁吁地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他望着手上的泥土和灰烬,闻到空气中那股混杂着焦糊和腐臭的味道,慢慢地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但他很快被远方传来的枪声和爆炸声惊醒。在几个街区的尽头,一支穿着白色隔离服的军队正在推进——不出半天,炸弹和火焰将会彻底地摧毁这里。

  罗呆呆地站在窗台旁。他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临;家中的食物虽有,却也已开始慢慢腐坏。水面也飘满了灰烬,空气也越加浑浊,肺部在夜晚睡觉时都带着烧灼般的疼痛。弗雷凡斯这块土地上除了他,也不剩下任何国民。他该做出选择:是离开,还是选择和他的家一起死亡。

  罗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口袋里,摩挲着一把手术刀冰冷的刀刃。这把刀曾经属于他的父亲。

他脑袋里的知识提供给他很多种自杀的方法。他可以割断自己的脖颈,或者手腕上的动脉;死亡会很快地带他离开,失血过多所需经历的痛苦甚至比不上他在烈火中活活被烧死的妹妹。

罗低头望着那把小刀,浮现的却是父亲拿着它站在手术台旁的背影:那曾经是他所想要成为的全部。可如今,他已死去。下一分钟,下一刻,下一秒。慈悲和天堂早已随着枪声和大火而破碎,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具被恨意所驱动的残骸。

  他应该离开。罗把小刀放回口袋中,站起来想到。前些日子在废墟中寻找食物和水的时候,他曾看见那些穿白色隔离服的家伙把成堆的尸体带离国境。那些家伙甚至不会仔细核对尸体,就将会迅速地将死尸点燃。若他掩藏其中,就能逃过驻扎在边境的军队的看守。

  罗干咳了几声,转身走到厨房,喝了一大口水,又往口袋里塞着剩下没有发霉的饼干。然后他最后一次环顾家中,只看见笼罩在阴影中黑漆漆的一片。他又走回窗边,拿起搁在橱柜上木头相框,从里面掏出那张家里所有人的合影。

  那上面的笑脸清晰又明亮,欢笑和热闹在房中的阴影中闪现,犹如昨日重现。罗死死地攥着照片,又开始哭了起来。爆炸和火焰焚烧的声响又开始接连在外面响起,震耳欲聋,而他不大声地痛哭着,把沾着泪水的照片撕成了碎片。

  他不再需要这个家,也不再需要这张照片了。因为死去的修女,父母和妹妹,以及所有这个国家的亡灵,都将栖身在他余下的人生中;从呼吸里,梦境中,永恒地窥视着他。

  好几个小时后,罗蜷缩在一堆尸体之中,在腐烂的皮肤和破碎的肢体中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他甚至还短暂地睡了片刻,似是将死亡像被子般裹在身上,面容浮现短暂的平静。而这堆沉重的尸体,缓慢地,沉默地在焦黑的土地上吱呀吱呀地推进着,直到越过国境线。

 


 

THREE

  对于柯拉松的死,罗最深的记忆是自己死寂的哭喊。

无法传达的话语,甚至连他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所以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哭泣的,又是什么时候停止的。而当他哭累了睡着,在白茫茫的雪原上醒来时,嘶哑的嗓子也暂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在过于寒冷的夜晚里,他找了个废弃的破箱子睡觉。半夜被噩梦惊醒,他就开始在箱子里挣扎,用身体上的所有部位去撞击黑暗。他甚至希望这箱子足够厚重,能让他最终撞断了脖子死掉;这样甚至连棺材都不需要了。可是当他把自己的肩膀和肋骨撞断,头轻微脑震荡的时候,箱子却破了。他摔出来,木头碎片划伤了他的腿和背部。

  外面是未曾停止的大雪。风雪中的世界除了他,再没有别的人了。而他需要在这没有别人的世界里活下去。罗望着这黑暗沉默了一会儿,又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往来的时候方向走去。

  他在路上找到一把铲子,当拐杖拄着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回到那块被多弗朗明哥用炸弹轰掉的地方。他本以为自己要花些时间才能找到柯拉松的尸体,但是没有。他摸索了半个小时,就摸到了柯拉松被烧毁的披风。

  他的恩人头发和衣服被雪所覆盖,淹没在一片惨白之中;那幅临死的样貌去除了火药烧灼的痕迹,竟和遥远过去里那口从窗口经过的棺材里面躺着的死人一模一样。

  他张开嘴,却哭不出声音。眼睛发痛,眼泪也流不出来。呆坐着于事无补,他便重新直起几乎被冻僵的身子,用铲子慢腾腾地开始刨开积雪,挖开土地。

  罗做这件事已经很熟稔了。他埋葬过父母,修女和孩子们,所以他知道该怎么挖一个能埋死人的坑。但冬岛毕竟和他家乡不一样,土地又冷又硬,没多久,他的手就冻红磨破了。但他不在乎,他当然不在乎;他埋葬过的人不计其数,在这里只有一个。

  他做这件事做了一个晚上,最后他把柯拉松的尸体拖进坑里的时候,脚下一滑,和尸体一起跌了进去。他头晕脑胀,浑身冰冷,饥饿感焚烧胃部,挣扎也没有了力气,于是就躺在坑里睡着了。梦境里,他甚至觉得泥土是暖和的;没有腐烂的恶臭和剥落的皮肤,像一片床铺和摇篮,他并不想醒来。

  可再次睁开眼睛后,罗就知道时间到了,是时候离开了。他花了一点力气爬出坑,站在坑边儿上,用铲子把土填回去。柯拉松残损的面容逐渐被吞没,铲子挥动的声音被积雪掩盖,他一声不吭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仿佛一种仪式。

  他曾死于弗雷凡斯,又被柯拉松所救起。曾经两年里世界会在梦境里熊熊燃烧,被炸成废墟,而转眼便过去的一年却只有柯拉松的小船,慢悠悠地飘荡于海洋和岛屿之上,寻找着他过去丢失的生命。

  罗把最后一铲土洒下,忽然又想起多弗朗明哥。这个男人在朝弟弟开枪的时候,是怎样的表情呢?他猜测,大概和当年他在尸体中看见的那些白色防护服家伙没什么区别吧。

  他丢下铲子,站在微微隆起的土堆前,用带着血痕和冰渣的手摸了摸胸口。这里面被柯拉松重新塞了一颗心脏进去。可他感觉不到热意,也察觉不到跳动。他对柯拉松所说的那种自由,也全无概念——唯一清楚的就是,他的梦境在明天,下个月,下一年,肯定也会像这小岛一样飘起永不停歇的雪。

  然后他转身,一瘸一拐地走远了。这次,他再也没有回头。

 

FOUR

  罗听见森林里传来一阵又一阵树木断裂,鸟兽惊起的声响。他的船员们悄悄看他,目光里藏着一分欲言又止,而他只是注视着手里的草帽。

  他能听见哭声。罗思绪慢慢地飘远了;当他失去柯拉松的时候,他发出的也是这样的声音吗?

  眼角的余光瞟到甚平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往声音响起的地方去了。夏其目送着鱼人的身影消失在森林那头,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船长”。

  前些日子,甚平还不能很好行动的时候,都是罗穿过森林,把草帽路飞从昏迷中带回船上。绷带渗出脓水和血,有些地方拆开来甚至能看见血肉下的森森白骨;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以至于草帽路飞的身体情况在手术结束后,就没有再传来什么积极的消息。而现在,让一个身体同样刚好没多久的家伙去阻止另外一个,真的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罗慢慢地抬起眼,像是才注意到船员才站在身边似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什么?”

  “……草帽,会死吗?”夏其换了一个问话的方式。“我们明明忙得这么辛苦,那家伙也真是的——”

  罗思考了一下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草帽路飞当然会死。实际上,在手术室的那几天,那家伙曾有无数次如此逼近死亡,干裂的嘴唇离汩汩黄泉水也不过一指之遥。在手术终于结束后,他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缠满绷带的少年,恍惚就像看到了自己。

“他会死,”罗最终开口道,“时间问题。”

  下面一群船员顿时脸都黑了,甚至都开始商量着要不去帮甚平一把。罗站起来,又往安静的地方挪了挪。

  森林那头又传来一声爆炸,还掺杂着甚平的吼声。罗盯着手里的草帽,一低头,都能嗅到烟和血的味道;那让他想起了硝烟弥漫的国家,在焦枯土地上哭泣的孩子。

  这的确只是时间问题,草帽若不做出选择,他就会死在这里。把灵魂埋葬,只留下空空的肉体,被晃荡的时代所吞没。当然,这并不是罗想要看到的结果,否则他也不会浪费精力把人救下。

  ——柯拉松曾经期许的“D”之一族。他轻轻地捏了捏草帽,想起那短暂的海与小舟,男人对他说:有“D”之名的人,总是自由的。而不像他们,总是被所有美好和脏脏所束缚,既无真相可见,也无明天可等。

  “你和我是不一样的,罗。”

  他并不理解这一点;直到那天在香波地的拍卖场,他亲眼见证戴草帽的少年一拳揍向天龙人。破碎的面罩,惊愕的人群,而罪魁祸首那双棕黑双眼里,却坦荡如海。

  这个家伙是自由的。罗惊讶的意识到了这点;他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会遇到这样的人:这不过是柯拉松的幻想和执念,但那一刻他却有幸亲眼目睹。在自己那双被烟和雪熏过的眼睛里,那家伙的一举一动几乎都算得上刺眼了。

  刺眼到他甚至觉得,这种自由就像修女那种过于脆弱的希望和友善,顷刻就会破碎。

  他的预感是正确的;从马林福多把草帽路飞带走的时候,这家伙的确已经破碎。一场漫长的手术结束,他觉得自己不像是治疗,反而是在埋葬;埋葬一具早已被战斗拖累的千疮百孔的身体。

  这时候,远处的哭声终于停了。罗将草帽放在草地上,将视线投向树冠笼盖之地。他拿起鬼哭,穿过亚马逊设下的帷帐,慢慢地朝森林深处走去。他知道,昨日如此,今日如此,而明日也会这么持续下去。

  不过是时间问题。

 



FIVE

  罗觉得痛;从内脏到四肢,尤其是断掉的手臂那里——疼痛烘烤着他的意识,让昏迷都难以忍受。他被迫从黑暗中转醒,睁开眼睛时,看见的却是逐渐远离的高台。

  他有一瞬间的迷茫。因为在近十年前遥远的过去,匹卡和托雷波尔曾因为晚餐而打起来,高台也是像这样,在怒吼声中被摧毁了一半。而那时他坐在树荫下看着书,抬头却便望见到不远处被石头砸中的柯拉松,以及大笑着的多弗朗明哥。轰隆作响的碎石和混乱的笑声,在宁静的德雷斯罗萨上空回响。

  过去和现在重合,那把焚烧着高台的熊熊火焰,猛地让他从噩梦中惊醒。那个虚伪又平静的德雷斯罗萨已经不再了。罗这才猛地清醒过来,一把抓住卡文迪许的领口,阻止他继续跑远。

  在有些模糊的视野那头,他能看见血像是火,吞噬那个矮小背影。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卡文迪许的衣服,张开嘴巴,开始说些什么——

  他其实并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高台正在霸气的冲撞下发出悲鸣,土地开裂,空气里悬浮着因为人们逃离收紧鸟笼时的尖叫。这个国家正在毁灭,而罗从未,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距离十三年前那个梦境有多近。

  “……我为了杀死多弗朗明哥而活到现在……接下来,就只能托付给草帽当家的了。”

  在香波地群岛朝天龙人打出的那一拳,在马林福多和亚马逊森林里的悲鸣。每一次,他都理所当然地以为,这就是终点了。这应该结束了。

  罗重重地喘着气。想起自己捅进多弗朗明哥身体里的刀,那枚由多弗朗明哥打进柯拉松胸膛里的子弹,和最后一声炮弹的轰响。此刻高台又开始剧烈晃动,那个瘦小的身影闪现在半空之中,一拳将多弗朗明哥打进地下。烟尘燃起,又发出爆炸,那家伙被热流掀翻,掉到了高台边缘。他的呼吸一滞,疼痛又开始吞噬他的意识。

他用那双看过无数次死亡的眼睛望着那少年的背影,在嘈杂中,在硝烟中,在风雪里;死亡在那少年身旁徘徊不去,却从未俯身亲吻。少年按住头上的金黄草帽,咧嘴而笑仿佛是在说,这不是终点,这也不是结束。

“如果他赢了,我想在这里亲眼见证——”

  那时他用胳膊撑起自己的身体,抬头看向那个曾经如不可跨越的牢笼般矗立在眼前的男人。草帽路飞就站在他身侧,在斩钉截铁地说出“我要杀了他”的时候,他忽然清晰地听见心脏在胸膛里跳跃的声响。

  卡文迪许和罗宾惊讶地望着他,眼里带着一丝困惑和不解。但罗不在乎,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要是他输了的话,我也应该在这儿里和他一起共赴黄泉!”

  他从未如此想要活下去。

 

 


+1

  在巴托洛米奥船上的宴会又是一天一夜,罗在昏睡中睁开眼睛的时候,天空还是漆黑;海面平静,浪花一声声地扑打在船身上。

  他拾起鬼哭,迈过那些喝醉了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家伙,走向船头打算吹吹海风醒酒;连续喝了这么多天,饶是他都有些受不住,脑袋里一直有什么在昏沉沉地作响。

走了几步,他看见草帽路飞抱着一桶已经空了的酒,躺在最前面的甲板上。他步子有些不稳,脚尖碰到残渣剩饭和空酒瓶,发出轻微的响声。所以当他走到船头的时候,草帽松开怀里的酒桶,打了个呵欠,睡眼朦胧地抬眼看向他。

  “特拉仔。”少年用一种柔和的,顷刻就被海风吹散的声音喊他。罗靠在船板上,低声地回应:“草帽当家的。”

  然后他们之间重新回复到片刻间的安静之中。海风吹过他的外套,罗看见少年慢慢地坐起来,朝四周张望了片刻,目光在触及到各个角落里四仰八叉的伙伴后又收回视线,像是在放空一样,渐渐又开始打起盹儿来。黑色乱蓬蓬的脑袋一点一点的。

  罗偏过脑袋,望向漆黑夜色中的海洋,继续为脑海里持续不断的嗡嗡响声而困扰着。他以为草帽睡着了,没想到耳边忽然又传来对方的声音:“特拉仔,之前卷心菜跟我说啊——”

  少年慢慢地说道:“他原本觉得你好坏好坏的,但却说在跟你一起看了我的战斗后,对你的看法有了那么一点改观了。”

  罗没有做声。于是草帽路飞爬起来,把头搁在了船板上,朝他露出个笑容:“说让我‘暂且相信你一会儿’也可以。”

  作为回应,罗讽刺地勾了勾嘴角:“那家伙现在毕竟是你的手下,如果他真的这么想……那你以后就得多操心操心这些跳梁小丑了。”

  不知道是这中间的哪个词让少年皱了下眉,但他转眼就把这个微不足道地事儿抛在脑后了。他看起来并不在乎罗说了什么,而是转头望着刚刚对方看着的那片海洋,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哎,他还说了自杀什么的我不懂啦……但我觉得他的意思是,你那时大概想去死。”

  罗呼吸停了一下,脑袋更昏沉了。可是草帽路飞仍然执着地重复了一遍,语气里还带着与生俱来的天真:“你想死吗?”

罗低下头,又拧起眉头:“我早就已经死了,草帽当家的。在很久以前的时候……你不知道,这也跟你没有关系。”

  少年嘻嘻地笑了。“特拉仔就是这样的人呢。”他自言自语道,忽的又重新地抬起头看向罗,一字一字地说道,“但有一点我要事先讲清楚;我啊,不需要死掉的同盟。”

  罗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少年坦然地迎向他的目光,像是鸽子飞过的天空,和荡漾着小舟的海。

  一时间,太多画面涌现在他醉酒而发晕的脑海之中。弗雷凡斯的苍白和火焰,柯拉松死亡时候的漫天大雪,还有鸟笼之中的最后一击,多弗朗明哥从空中坠落,发出爆炸般的巨响。他有一半的生命随之坍塌;在见证那一刻的时候,胸膛里那个心脏,似乎比他身上所有的伤口都要炙热。

  “……草帽当家的,”他用呼吸隐瞒声音里的颤抖;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说什么,而眼前的少年又会给他什么答案。“为什么?”

  “多弗朗明哥已经玩蛋了。”草帽路飞伸出一个手指,又依次伸出三个,指指点点道,“我们还要打凯多;然后四皇就还剩下三个——你要是死了的话,我这边就会很麻烦啊。”

  说完他直起身子,猛地用手拍了下他的后背,大笑起来。

  “——特拉仔,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长一段航行要走呢!”

  海风吹来,地平线那头开始出现了第一丝昏暗的光亮。罗忽然感觉脑袋里的声音停了,接着猛然想起,当年也是在这样浑浊的黑暗中,他听见柯拉松的吼声。“他已经自由了!”他的朋友,父亲和老师这么说;说他已经自由了——可他在整整十三年后又三个月后,才第一次切身地体会到这一点。

  于是他伸出手去,把少年抱进怀里。

  怀里的家伙笑得乐不可支,一边继续没轻没重地用手拍着他的后背,一边笑着说道:“哦,特拉仔,你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好快呢。”

  “是啊,草帽当家的。”

  他就像当年那个站在家里,牵着妹妹的男孩一样,轻快地回答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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